王兆鹏 郑永晓 刘京臣︱借器之势,出道之新--“(8)
■郑永晓 数字人文研究,会给文学研究范式、方法、视角带来重大影响和变化。
■王兆鹏 请具体说说会带来哪些变化呢?
■郑永晓 首先是研究科学性的提高。我们习惯于归纳研究,归纳需要证据,但是,过去我们的证据往往是不充分的。文学史研究和写作,即使卷帙再庞大,其所涉及的作家作品也是有限的。一部文学史,90%以上的作家都没有涉及,如何能够证明其科学性?在数字人文研究的视野中,基于大数据的统计和分析可以对此有所补充、修正,涉及的作家作品可能是有文献记载的全部。这样看似宏观的研究其实是建立在十分精确的微观研究基础之上的,因此得出的结论、观点必将更为科学、严谨。
■王兆鹏 确实,我们现在的文学史,秉持的是选择性文学史观,受观念方法和纸质载体的制约,我们只能有选择性地叙述文学史。选择意味着遮蔽,意味着遗落,大量生动的文学史现象和文学生态以及文学作品被遮蔽和遗落在文学史视野之外。在大数据时代,则可以用全景性的文学史观来重新认识文学史、书写文学史。
■郑永晓 其次是视野的扩大。大数据能协助我们从更为宽广的视角、不同的层面去理解、研究文学史现象。比如,诗韵研究是诗歌研究中的重要课题,但谁能回答古人使用哪个韵部哪个韵字最多?这个问题依靠传统方法无法解决,可是在大数据时代轻而易举。
■刘京臣 在研究某个微观问题,比如研究某一篇文学作品时,能够真正把它放在整个文学史中去进行定位、阐述,至少可以放在那个时代所有文献提供的庞大信息中去比较研究。大到某个作家流派的形成和风格,小到某个字词用法的演变,都将有精确的量的统计和分析。研究单个作家,也不再是对其进行孤立的分析,而是对其进行全方位的比较研究。比如,钱钟书先生在《宋诗选注》中选录了王安石的名作《泊船瓜洲》,在分析“春风又绿江南岸”之“绿”字时,列举数例唐人使用“绿”字的先例,并作了富有启发性的分析。现在有计算机的辅助,当能找出更多前人使用“绿”字的例子,并对其前后演变进行阐释。我们也可以对所有唐诗中使用色彩的字词进行统计分析,看看“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些词唐人运用得如何,它们对于创作缤纷灿烂的唐诗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这些都是过去的研究方法所不能实现的。
■王兆鹏 未来的数字人文研究应该注意哪些问题?或者说要坚持什么原则呢?
■刘京臣 首先,要坚持以问题为导向,人文为本位,技术为辅助。无论是传统人文研究还是数字人文研究,都要以问题为导向。如果不能发现、分析和解决问题,那么数字人文或沦为旧成果的展示台,或沦为新技术的炫耀场。数字人文只能以人文为本位,以技术为手段来发现、分析和解决人文社科领域的问题,而不能仅用人文社科领域的数据来验证算法。
■王兆鹏 说得好。我当时进入数字人文研究,就是由问题引导的。2012年立项的“唐宋文学编年系地信息平台建设”,现在大家都认为是数字人文研究的项目。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数字人文”概念。只是为了解决文学研究中的时、空分离问题,才去寻找能解决该问题的方法和技术。2017年,《唐宋文学编年地图平台》上线引起广泛反响之后,我才特别关注数字人文。
■王兆鹏 当前,人文社科研究的范式正在发生深刻变革。从研究内容到研究方法再到研究范畴,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如何应对这种变化呢?
■郑永晓 守正出新。首先,要坚持住传统的学术路径,夯实传统的学术基础,练好内功,这是“出新”的前提。其实,很多借助于GIS、SNA等手段呈现出来的成果,都是以既有研究成果为依据的,例如CHGIS推出的Ming Dynasty Courier Routes and Stations,源数据就来自于杨正泰的《明代驿站考》(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
文章来源:《档案学研究》 网址: http://www.daxyjzz.cn/zonghexinwen/2020/1110/34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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