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五大谜团(2)
现在,我已退休多年。在“文化大革命”中把我“揪出”判罪的那些年轻的批斗勇士们,如今也都已退休,安度晚年了。在1957年被划为“右派分子”的知识分子,至少有50多万,其中虽家破而人尚未亡者,已属有幸。经过那么几次政治运动,我家虽破但我还能活下来,到现在九十多岁,可算是万幸的,已得退休,也安度晚年了。
传说“知识就是力量”。如今我回想,知识的力量,在和政治的力量相比,究竟相差得多,是强弱悬殊的。几次政治运动所造成我国二三千万人丧命,人数比一些小国的人口总数还多;所造成我国历史文物和财产损失更难计数。在新中国历次政治运动中,被运动起来的无知力量,比知识的力量强大得多呢。
(二)“活法”有啥奥秘?
人出生在家里,活动全由家长安排。离开家,就全靠自己。或有蒙亲友福荫,运气好,处处顺利者,这且不论。一般人就须靠自己选择生活道路,活法是自己决定的。但是其中也会有被动的时刻,非自己决定安排的,尤其是在战乱时期,更是如此。但是,人的一生中,总会大致有一条自己走过,也是自己想走的生活道路。
现在回想,觉得有趣。因为我从小时候就喜爱画画儿,还拜老师学过画。往后又是以画画儿为业,直到退休。退休之后,有时还画。我这一生,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画。而且不是一般的画,是漫画。这就有意思了。因为漫画是用作评议的。
用漫画作评议有它的特色:寓庄于谐。这是用滑稽有趣的方式作评议,既严肃,又诙谐。评议必需用语言。漫画是画出来的。语言说出来,不能不用笼统的,概括性的词句。如说:“你错了”、“不合情理”、“要讲公道”等等,都是概括性的词,不是具体的什么,就画不出来。要想画出来,唯一办法是根据所遇事物中的矛盾,编成个具体的故事情节,才能画得出。在画里把这矛盾突显出来,使人一看就明白。想突出矛盾,也就会使用夸张画法表现。事物一经夸张,就会变形,变形会造成滑稽感。因此,编故事,在漫画创作中成为一种基本功夫,而且还需是“滑稽故事”。
我一生从事漫画创作,开始在构思中就必须经常编滑稽故事。我童年时候就爱画。也开始看小说。我父亲见别家小学生会看《西游记》,就也买一部给我看。那是有打仗也很滑稽的故事,非常有趣。看过之后,就到市场中买卖新旧书的小书铺里,添一点钱换别的武打和滑稽小说来看。连上初中这三年多里,我把传统小说《三国演义》、《水浒传》、《济公传》、《七侠五义》、《小五义》、《雍正剑侠图》等几十部都看过了。那市场里天天有北方的杂技和曲艺表演,也都是滑稽有趣的。在这种市场表演的熏陶下,自然渐渐会使我养成对滑稽和幽默的爱好,会喜爱漫画和小品文创作,以此为业。用俗话说,我是常在玩和笑中生活的,但也难免会遭不幸。
我在《人民日报》美术组任编辑。在组长华君武调出后,新来组长是二十多岁初学漫画的党员。那时,我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大学毕业生,早先我曾申请入党,原副组长苏光同志曾表示同意,但这位新组长,又是党小组长,却坚决反对。后政治运动不断,1966年发动更紧张的“文化大革命”。政治运动意在排除异己,报社各部群众以政治罪名,“揪出”各部领导,划为“牛鬼蛇神”进行批斗,押进“牛棚”监督劳动。那时,在美术组中我最年长,是大学毕业生,已是从事漫画创作多年被称为漫画家了,工资较高,在那几个年轻党员团员之中,我便成为“异己”。
1976年, 当政的 “四人帮”覆灭,“文革”告终。我得平反,恢复原职。随即申请退出美术组,转到国际部上班。
在我被整的十年里,只有爱妻的亡故伤透我心。除此之外,一切唯听天命,不烦恼。我很理解,任何人的一生,都有可能遭遇种种意外和灾祸,谁也难免。按俗话说,依旧是出于天意,也就是自然会发生的事情,我只好听之任之,急恼无用,也不必,所以我从不为此动心,去自寻烦恼。在我被强迫监督劳动十年期间,我只闷头干活,很安心,什么也不多想,更没有急恼过。那时,我只得一心干我的体力劳动,锻练身体。我这一生中,可说是在谐趣、戏耍、平心静气中度过的。在被流放期间,我依然平静如常。如今我已达耄耋之年,不见衰老。古语云:“仁者寿。”而借政治运动进行迫害者,体质都差得多。若问我养生之道,还是那句老话: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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